杂感一二


5月时我就张益唐在孪生素数猜想上取得的成绩发了一通感慨, 主要是感慨他在快六十了还能做出如此重要的成就,最近我发现这并不是个例。从事理论物理以及纯数学研究的人,在四五十岁做出重大的成就不在少数。以过去十几年物理界最火的两个领域为例,一个是超材料变换光学,一个是拓扑绝缘体。前者的创始人是J Pendry,他1943年出生,在1999年做出负折射率材料研究的突破时,已经56岁了。在从事超材料研究之前,他是一位一流的表面物理学家。拓扑绝 缘体的发明人是C Kane和张守晟,他们在提出拓扑绝缘体的概念时,也都四十好几了。此外,因为弦网凝聚模型而闻名天下的文小刚教授,也是在四十多岁才提出这个概念的。这 也是代表的某种趋势吧。理论物理不再是年轻人的天下。

要做一流的研究,就得问出最深刻问题,要把你的思考触角推到极致,提出前人没有想过 的思路,告诉人们这里有一块富矿值得挖。做科研本来就是拷问自然真知的事情,不把思维跳出前人的模式,无法在追寻真知中获得自己的见解。我们需要与同行交流来获得帮助和汲取灵感,并修正自己的观念。但独立的按照自己的思路把已有的观念和理论推向极致,才是拷问出真知的不二法门。还是以J Pendry为例,他善于把某些概念和现象推向极致。比如1997年的论文:“ Shearing the vacuum – quantum friction ” 把Casmir力的概念从纵向力推广到切向力,首次提出真空可能存在阻力,阻止两个金属平面之间的切向滑动。我觉得,Pendry能够问出如此深刻的问 题,找到问题的不平凡的答案,与他多年的积累和在不同学科方向间的转换都有关系。

做学术并不是做短跑竞赛,不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结果 来拿第一。选择科研是因为我们喜欢它,我们希望自己能够从科研中找到发现的乐趣。所以不要因为自己年轻时没有做出重要的大工作就气馁,不要以年龄大了作为 借口来让自己离开科研。不断地做,沿着自己的思路做下去,拷问自然,把自己的思想逼迫到最极致,才有可能获得发现的乐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