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这回在台北二二八纪念公园猛的见到我┅┅他的吃惊是可想而知。他的第二句话便是
“你今天不能走了,开完会一起吃个饭。”我的第二句话是“好啊,你出菜、我出酒,酒是
好酒,十年的茅台,就是从大陆给你带来的。”他大笑┅┅
笑完以後,他的第三句话是∶“你一来台湾就跟我们这些人搅在一起┅┅小心以後不让你来
了。”我问“有人盯着你们么?”他说“那是自然。”我说“你们怕不怕?”他说“当然不
怕,就算怕也已经不怕了┅┅习惯了”我说“我们从香港开始,证件已经被人给复印过来存
档,出中正机场时人家连单子都不看了┅┅,我是何许人也人家是知道得清清楚楚,我有什
么可躲可藏的?我要是来一次台湾不见你们┅┅不但是你们,恐怕连人家都觉得稀奇┅┅。
再说了,吃饭喝酒不犯法吧
┅┅骂骂蒋介石、李登辉、陈水扁不犯法吧,住住店、坐坐车
、玩一玩不犯法吧,谁爱盯着我就让他盯。”
见到的第二个人也是早就认识的。四十岁、满脸胡子的蓝先生也是“统派”。在他这个年龄
,当“统派”的┅┅简直比熊猫还少。我曾对他说过“你简直就是珍稀动物”。他是学工科
的,计算机,┅┅结果弃“钱途”于不顾、放着钱不挣,写文章搞起“统一”来了。我曾对
他说“你一个人走‘歪门邪道’、不好好的活着也就罢了,何苦还结婚生孩子?不但生一个
、还生两个┅┅让老婆孩子跟着你冒雨游行示威、跟着你穷困潦倒、跟着你受罪。”
┅┅蓝先生一开始住在台北,後来因为他“统一”┅┅挣不出钱来,交不起房租,于是到郊
区去住了┅┅。见过他两次,他的眼睛都是红红的,每次第一句话都是“我已经两天没有睡
觉了┅┅”
这次在二二八,第三次见面的时候,吕教授对他说“你看这是谁来了。”他一转过头┅┅还
是面容憔悴、眼睛红红┅┅也是满脸的惊愕┅┅“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?”紧接着就是
“我已经┅┅”┅┅我接上他的话“我看出来了,你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┅┅”他说是,来
一次台北不容易,安排得太紧张。
当然,还有陈先生。大陆的朋友托我带给他的东西是“阿胶补血剂”等。这次与以往不同,
他术後初愈、自己站立不稳,手持拐杖,夫人在旁搀扶┅┅。面容苍白,神情疲惫不堪,高
大的身躯微微驼着,满头白发在夕阳里飘拂┅┅。我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交到陈夫人手中,对
他讲∶“大陆的朋友托我给您带些补品,他们不能常来看你,赶上我来叁加个同业交流活动
┅┅。都希望您好好保养身体。”然後,我拿出相机┅┅
“陈先生,我给您照个像。回大陆以後给大家看一看。让大家放心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,陈先生几乎变了一个人┅┅。他推开了夫人,把手杖放在一边,挺直了身体
我愣了一下,一瞬间心中感慨万千┅┅
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,早在三十多年前便以一篇《夜行货车》斐声台湾文坛。此後佳作频出
,成为台湾文学界的一位柱石。同时,与台湾文化圈里的“独派”们展开二十多年的论战,
在一间楼顶上木板搭成的阁楼里自办刊物,甘守清贫,笔锋辛辣,骨头极硬,可以说是“虽
千万人,吾往矣”。
我抬起头,对他说∶“陈先生,我由衷的希望您好好保重身体,安心静养,您的存在┅┅这
本身就是对敌人的最大打击,您本身就是一面旗帜。所有的朋友都希望看到您尽早康复。我
们都希望您继续战斗下去┅┅”
他也愣了一下,说“好的,请你转告大陆的朋友们,我会把恢复身体作为自己的一项任务来
完成,我还要写的,我一定要继续战斗下去┅┅”
于是,我摁下了快门┅┅。
当然,比蓝先生、吕教授、陈先生年龄大的还有。还有一位老陈先生┅┅
已经七十五岁的陈先生坐过国民党二十五年的大牢┅┅。他对我说∶“二二八的时候我是学
生突击队长,国民党打过我一枪的,前两年赔了我一百多万。後来被他们抓到就坐牢,说我
是‘匪谍’,要杀我。後来不杀了,坐了十五年放出去,放出去我就结婚了,等结了婚┅┅
没过两年又把我抓起来,不但抓我,还把我老婆抓起来,两个人一起坐,又是十年。还是说
我‘匪谍’┅┅还要杀我。後来外国人出面┅┅没有杀成”┅┅
我说∶“听吕教授讲,说有个笑话┅┅,一个台湾人到大陆,到福建,一听当地的闽南话就
说‘原来大陆人也讲我们台湾话呀’┅┅吕教授说这个人就是你啊,哈哈┅┅”
老头急了┅┅拉着我的手说“小伙子,你可不能听他瞎说,他那是讲我坏话,哪里会是我┅
┅我还能不知道闽南话吗?┅┅真是岂有此理”
陈先生也抽烟┅┅,一个劲的抽我带去的“红塔山”。其实我并不抽这种烤烟型的香烟,大
陆的烟基本上都是烤烟型的,所以基本上我不抽。我只抽混合型的,如“万宝路”、“希尔
顿”之类。这次来台湾,本想带些大陆好烟请大家品尝,像┅┅中华、熊猫、玉溪什么的,
但听人家讲“你若抽好烟的话┅┅台湾人会认为你是打肿脸充胖子”,这个人亲耳听到过来
北京的一位台湾女大学生说过“大陆明明穷得要死,却还要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招待我们这
些台湾人,真是糟糕透顶
┅┅”他闻言气愤之极,当场跟那位女孩子理论起来┅┅。听到
我要来,便对我说“台湾人对大陆的真实情况并不很了解,你还是不要‘过分热情’的好,
免得‘热脸贴到人家的冷屁股’,自己下不来台”┅┅所以,我‘很识趣’的只带了几包“
红塔山”┅┅(那瓶带给吕教授的十年陈茅台可是货真价实的好酒┅┅,因为我知道,最起
码台湾这个吕教授是知道这种礼物的含义的。我万里迢迢,从北京到香港,再到台北,一路
背过来,┅┅即便是瓶清水,吕教授也会与我一醉方休。)
到二二八那天,口袋里只带了一盒“红塔山”┅┅,很快就被瓜分光了。陈先生之前,是位
女大学生,不知是哪位教授的女弟子,主动过来问“我抽一支好不好?”我说好啊,给她火
机┅┅,女孩子点上烟,坐在旁边深吸一口,对我说“大陆的烟不错啊┅┅”我说“没吸过
大陆的烟?”┅┅回答“没有”。我问“到过大陆没有?”┅┅还是“没有”。我说凡是香
烟都会上瘾,大陆的也一样,你要去大陆的话,说不定也会喜欢的。她就笑┅┅。到此为止
了┅┅。要是在大陆,我就主动给她点上了,还会“深聊一聊”∶)┅┅因为不知道她的导
师是谁,“地形不熟”┅┅不敢“造次”,哈哈┅┅
陈先生一边抽着“红塔山”一边对我讲他的“光辉历史”┅┅。说“当初二二八的时候我曾
跟谢雪红一个床上睡过觉”。我开玩笑,说“谢雪红可是女的呀
┅┅当时年龄也不大吧?
哈哈”他也笑,说你这小子想到哪里去了?┅┅那时候光顾打仗,睡觉连衣服都不脱的,有
个地方能躺一趟就不错了,哪里还分什么男女?
┅┅。我说“那你到底是不是“匪谍”呀
?你要真是共产党┅┅那咱们可就是同志了”。他一听就笑┅┅说“国民党给我灌辣椒水,
灌汽油,杀我的头┅┅我都没承认,你一说我就承认么?哈哈┅┅”说完还感叹┅┅“那个
灌汽油可是真难受啊┅┅”。我说你现在都七十多岁了,抽烟没问题?┅┅夫人不严加管教
么?他说“在家里么,总得摆摆样子,这出来么┅┅嘿嘿┅┅我这身体可是好得很”我闻言
大笑┅┅
在去吃饭的路上,过“总统府”前的某某大道┅┅非常宽阔,跟北京长安街有一比。虽然太
短了点,但也算是使我唯一一次感觉台湾的大街还算是“街”┅┅
站在斑马线上,我举起相机,对准薄雾中的“总统府”┅┅
陈先生笑着打趣┅┅∶“这个怪东西是日本殖民的印记,人家韩国人早就把它给炸了,只有
我们台湾人还留着,我们的阿扁就在里面办公呢┅┅你要不要去敲敲门让他签个名啊?”我
也笑,说我要去的话只会带着炸药包去┅┅,不行,不值,还是算了吧,跟他一起死我都觉
得脏。我恨不得把此人挫骨扬灰┅┅他、还有那个日本鬼子李登辉,坏事做尽,死了我也要
把他们挖出来鞭尸!
陈先生听完哈哈大笑,说当初某年,现在已经死了的那个黄信介┅┅当时领着个小伙子来见
我们,我们正吃饭呢,就进来了┅┅,说这年轻人叫阿扁,希望大家以後多多关照、多多帮
助┅┅。那时候阿扁跟你现在差不多呢┅┅年龄差不多啊。你看人家现在,已经是总统了┅
┅。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在这里吃饭呢┅┅
我说是啊,当初你们都是一起的,民进党当年也不是独的嘛,当年不都是手拉手一起跟国民
党对着干么┅┅,怎么就一下子┅┅?
陈先生还是笑,说是啊,当年我们都是一起的,一模一样。後来,也不知道怎么的,一夜之
间┅┅人家就不是中国人了,你问我怎么回事,我也不清楚啊┅┅。我们可都是一起上的学
,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,脑袋都一样啊,可怎么突然就变了呢?就好像成了另一个人┅┅不
明白。
我说“你们吃不吃亏?”┅┅要是跟他们一样,你们中间早就应该有“部长”什么的了,不
跟他们一样,你们现在苦得很┅┅,反独的活不起,当教授的没有好的教学环境,想当官的
那是门都没有┅┅你们图什么?
吕教授接过话头┅┅“你要明白,要是我们这些人过去,那只有卖身投靠。只要我们肯过去
,要官有官、要钱有钱。他们那些人算什么东西?┅┅我们当年拼命的时候他们在哪里?资
格比不上我们嘛。也有过去的,原来是我们中的一个,现在是民进党的高级干部了,一到那
边就当大官,钱有了名有了,写个东西也能出版了。可是,这里面有个大是大非问题,反正
我们是不去了┅┅。你见到的这些人,这都是剩下来的,这才是台湾真正的统派,彻彻底底
的统派,你可不要去看那些国民党余孽的‘统一’表演,他们这些靠表演活着的┅┅在台湾
早就臭不可闻了,明摆着是吃两岸的饭,我们跟他们斗了这么多年┅┅国民党是什么玩意我
们还不清楚么?当初凶得要死,现在是癞皮狗。”
会後一起吃饭的人并没有多少。大多数人都走了┅┅。八十多岁的林先生被我拍下了背影,
在夕阳下,风衣微微飘着┅┅。他坐牢三十四年,是他们中的老大哥,也是台湾之最,超过
了南非的曼德拉。不知为什么┅┅我当时只想照下他的背影。
等到最後的十几个人在饭桌旁坐好,我说“今天你们请客吃饭,我请客喝酒┅┅”
吕教授坐在我旁边,忽然问我“吃过槟榔了没有?”我说不但吃过,还吃了一颗“倒吊子”
,问“感觉如何?”我说“极爽,爽的我有些冒虚汗┅┅”于是满桌大笑。又问“在哪里吃
的?见识过我们的槟榔西施没有?”我说最有感觉的是在林森北路的小歌厅里,半夜里嚼着
槟榔与小姐们玩骰子赌喝洋酒┅┅。又是大笑。问“战绩如何?小心被我们台湾女人骗啊。
”我说那还用说┅┅半小时之内我只喝了一口,跟我玩的那个小姐去了三次卫生间,估计吐
得一塌糊涂,最後已经摇摇晃晃┅┅恐怕是想骗我也力不从心了┅┅。问“那种地方感觉如
何?”我说气氛还可以,一曲《流浪到淡水》,烛光摇曳,颇有情调。只是我看阿扁空喊独
立不太现实,连小歌厅里的游戏都是我们大陆传过来的┅┅,我一去就感觉不对劲,很奇怪
,结果小姐们告诉我说是台商们从大陆学会了又传回台湾的┅┅哈哈哈哈,要是台湾再三通
放开的话┅┅嘿嘿┅┅。吕教授笑着说“你还是应该见识一下我们台湾的槟榔西施┅┅否则
有遗憾啊┅┅回头让蓝先生带你去”我说这次就不去了,再有机会再说吧┅┅还有人非要带
我们去看跳钢管呢,结果正好人家失火了┅┅没去成,哈哈。
他说∶“我们是政治犯,抽烟喝酒都是别人送,跟国民党对着干的政治犯那地位是很高的,
我们是大哥,别的犯人都很尊重我们”
我再问∶“有比你长的么?”
他说有啊,我这二十五年只能是小弟弟,最长的那个你也见了,三十四年。开始大家一起进
去,後来我放出来了,他们还在里面呢,走的时候对我说‘你这家伙出去还得再进来’,等
我在外面娶了老婆,又被关进去,他们还在呢┅┅于是大家又见面┅┅,还说呢,看怎么样
┅┅又进来了吧,我说这回不但又进来了,还多了一个┅┅老婆也进来了┅┅哈哈哈哈。
我说你这是典型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,要把牢底坐穿嘛,哈哈。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你是我们
共产党。于是满桌大笑┅┅
半晌,吕教授指着陈先生问我∶“你怎么看他这种人┅┅”。我说我早就想好了,虽然他不
承认是我的同志,但我还是得表扬几句┅┅陈先生,像你、像你们这样的人,不偷不抢,坐
了国民党几十年的牢,死过几次的人,┅┅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,不管你们是什
么思想,不管你们是什么主义,不管你们是什么人,我都要说,你们是值得敬佩的人。台湾
应该为拥有你们这些人而感到骄傲,你们是真正爱台湾的人,你们都是台湾人,真真正正的
台湾人,有人竟然说你们这样的人是为了闹独立才搞的二二八,那是诬蔑!那是丧良心!我
像所有了解你们的人一样爱你们,敬佩你们。现在你们老了,但你们的事迹不会老,你们的
人还在,还在继续站立着生活,我是晚生後辈,来自海峡另一边,不是台湾人,是大陆人,
你们坐牢的时间比我的年龄都要大,差距很大,但这些都妨碍不了我们相识,现在我们认识
了。以前不知道,但现在知道了。我是跨越海峡过来的,以前不可能,现在也很难,来一次
不容易,了解你们更不容易,这酒也是大陆的酒,虽然现在台湾也能买到┅┅但我还是自己
背过来了,我这么做┅┅就是为了真真正正地敬你们这些真真正正的台湾人一杯。┅┅能讲
日本话、闽南话、国语的台湾人越来越少了,这其中的像你们这样的台湾人更是少了,现在
咱们在饭桌上喝,以後你们要是再被关进去,不管是哪个党、
管是因为什么,叫我一声,
我是同犯,我也进去,还带着酒来┅┅陪你们继续喝┅┅
吃完饭,该回酒店收拾行囊了。我和吕教授走在大街上。
“吕教授,下午给你打过电话,有个女孩子接的,说你昨天就出门了,我那时还不知道你赶
来叁加这个会。┅┅是不是你的女儿啊?声音很好听┅┅”
吕教授吃了一惊┅┅“女儿?┅┅不会啊。”
我也吃了一惊┅┅“难道是师母?┅┅可那声音真是┅┅好像┅┅嗯┅┅”
吕教授哈哈大笑,说你这话要是当着她说,那就心花怒放了,一定好好款待你呢┅┅
我有些尴尬┅┅,“说实话吕教授,我真是感觉台湾的女孩子们比较温柔,说话声音轻,做
什么动作也┅┅柔和吧。”
“小伙子,你可注意了,第一印象很骗人的┅┅哈哈。反正我这几十年是没觉出台湾女孩子
怎么温柔的,更没觉出说话声音轻┅┅哈哈哈哈”
“啊?不会吧┅┅。你当老师当的┅┅是不是要求太严格了?”
“哪里哪里,第一次与第二次就不一样┅┅。就说你师母吧,的确像你说的那样┅┅很温柔
是吧,不过,那是只在接电话的时候┅┅哈哈。再说,结婚之前温柔、声音小┅┅等结了婚
你再看,哈哈。还有,对客人、对你┅┅那当然是温柔的,可对我呢┅┅,哈哈哈哈┅┅”
吕教授过了元旦又要来大陆开会了,是那个漂亮的女博士生打电话来告诉我的。
我呢,自然还是老样子┅┅你抽你的大卫,我抽我的万宝路,谁抽完了谁抽谁的;你请吃菜
、我请喝酒,吃喝完了互请聊天┅┅
漂亮的女博士生也来┅┅,说她还没见过北京的雪呢。我说北京冷,你身材挺好的┅┅即便
穿上羽绒服也不显胖┅┅
三个月前在一个刊物上见到过一次蓝先生的文章,还有他的照片┅┅,眼睛还是红红的,在
台湾时他说过“这次来不及了,等你下次来吧,我领你去‘巴黎公社’好好喝一喝,那是咱
自己的店。”
吕教授的环境并不好,大环境是“独”的,所以他心情并不好,经常自己一个人喝闷酒,饮
少辄醉,多次被学生们抬到床上┅┅
漂亮的女博士生也是“统”的,所以上次来北京的时候对我说“我有种自由的感觉”。
蓝先生呢,夫妻两个人,一个人头上骑着一个孩子,冒着雨┅┅去上街游行。我对他说过“
你这样的人也有人爱,还给你生孩子┅┅,说明台湾的女性很值得佩服。”
陈先生已经把病养好了,十月份我送给他一份小礼物┅┅几管毛笔,那是湖笔,我觉得那是
最好的笔了┅┅
2001年12月,在北京的奥林匹克饭店,我带着一瓶杏花村汾酒去看望来大陆开学术会议的吕
教授┅┅
那次是我和他的一个学生把他抬到床上去的,那是在後半夜一点半钟。这之前我们聊的最後
我说“不”。
他问“为什么不?”
我说我不会。┅┅我其实很想打,真的。就算是死掉┅┅也非常想。我很希望自己战死在解
决台湾问题的战场上┅┅,绝大多数像我一样的大陆年轻人也是这么想的。但是,我还是不
会┅┅还是不会支持武力解决┅┅。
因为台湾有你们。我了解你们。正因为我了解,所以我无法下决心往你们的房子上扔炸弹┅
┅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炸死你们,下不了这个决心。所以不支持。我只能等,等着你
们一个个都死去。你们死掉以後,没有你们的声音,我就再也没牵挂了┅┅。
他明显是醉了,我们是坐在地毯上聊天的,他已经歪在墙上┅┅眼睛都睁不来┅┅,听完我
的话,他说∶“我是个老头子了,还这么有信心,你是年轻人┅┅更应该有信心啊。我告诉
你,我有信心看到咱们中国和平统一的那一天,我一定能看到的┅┅”
然後我就跟他的一个学生把他抬到床上了。
当时房间里有他的三个学生,两个女孩子,一个男孩子。他是他们的老师,後来让他们到大
陆来读研究生┅┅希望他们了解大陆,研究大陆,关心两岸的大事┅┅踏踏实实的为两岸的
和平作出贡献。
上个月,他那位在北大读研究生的学生结束了论文,在北京三年之後┅┅即将回台湾了。我
们曾在北大校园的餐厅里吃过饭,我问过他┅┅你回去之後能找到工作么?且不论你是在大
陆读的硕士,还是学哲学。即便是台湾本地的大学生┅┅在台北也是几十个人争一个清洁工
的名额,就业环境不太好啊。对你这样的会不会有歧视?他说应该不会吧,仔细找一找应该
能找到工作,包括到学术研究机构做做学术研究。我不回去怎么办呢,就算这里再好┅┅可
我毕竟是台湾人,我来这里学习也是为回去呀。
我问┅┅你的父母当初同意你来么?他说他们同意┅┅